“熊闵他，背着大老板私底下建了自己的小盘子……”杰哥说到，“他和负责期货的K先生一起搞了个地产开发项目，他想拉我一起入伙的，但我没敢……”
1998年的房地产啊，这些家伙倒也是高瞻远瞩。里奇心里不觉暗暗感叹，真不知道这些奸商们是怎么嗅到钱的味道的。
“证据呢？你说的把柄不会就是信口胡掐吧？”趁热打铁，能挖出来多少就挖多少。
“我……我有证据，他们以为做掉我就能灭口了，不过他们绝对没想到，我随身都带着录音器！那天饭局上的事情我都录下来了！”杰哥的表情开始狰狞了，“只要把那盘录音带往大老板那边一送，嘻嘻嘻。”
里奇看着这幅猥琐奸诈的笑脸，虽然没进过食但还是觉得有东西在从胃里往上翻涌。
“录音带在哪儿？”他打算问完这个就结束这次聊天——不光是杰哥不堪入目的脸，还有些其他的原因。
里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，从刚才起就感觉耳朵根好像有根刺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扎着，虽然不痛也不痒，但让人很不自在。
“嘻嘻嘻，录音带我藏的极好！他们绝对想不到……”
里奇眯着眼睛忍受着杰哥奸笑着的脸，以及他的眼镜镜片里在朝阳中映射出来的楼外的景色。
“……他们绝对想不到，我会把录音带和南港码头的货一起放……”
闪光。
和从耳根传来的刺痛一起出现的，是在杰哥眼镜镜片里反射出来的一点闪光。
犹如突然摸到了电门，里奇浑身的神经一阵悚动。就在他下意识地往后仰身一跃的同时，视网膜上的辅助系统界面里亮起红色的“危险”警报。
“噗唒！”
响起空气被高速挤开时的破空声，一道转瞬即逝的弹迹指向杰哥的额头，在那锃光瓦亮的地中海脑壳上开出一个小洞。里奇落地前的视野里，杰哥那不自然的笑容定格在脸上。狰狞、奸诈、惊狂、和怯弱，扭曲着混杂在一起。
落地，侧翻，然后在起身的同时里奇把自己像颗子弹一样射出去。他一个飞扑窜到还在熟睡的闫玲身边一把搂起她就地一滚。
又是一声闷响，弹道在他身后以一指之隔撕碎了瓦楞纸箱。
如此激烈的物理闹钟，小玲当场就醒了。
“你……这么猴急的吗？人、人家还没……”醉眼迷蒙的小女孩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巴掌捂住了嘴。
“别说话，安静。”
杰哥就这么被绑在椅子上仰躺在一摊血泊中，自己刚刚睡着的纸箱也面目全非，搂着自己的男人脸色严肃地靠在一根立柱后面。
察觉到这些要素，闫玲的身体僵住了，她知道现在真的不适合犯花痴。
里奇的大脑飞速运转，在视野中的操作界面里展开这栋楼房的模型影像，结合刚刚杀死杰哥和打中纸箱的两条弹道，计算出狙击手的大致位置及距离。
距离400米左右，打在纸箱上的弹药口径是7.62mm，从开枪到着弹大概有0.7秒的时间差。
0.7秒，对拥有辅助系统支持的里奇来说，要躲过子弹并不是不可能。问题是，虽然自己包里已经收了一堆危险品，但面对400米这个距离却都只能望洋兴叹。
那么，怎么办？
他一边安抚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玲，一边在脑中制定对策。
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当缩头乌龟跟对方比耐心，天已经亮了，对方应该不会冒险在大白天架着枪长时间蹲守。但这么做就会处于完全的被动，说不好白白浪费个把小时后大大咧咧走出去还是会挨铅弹。
把小玲留在这里，自己朝着狙击手突击过去？400米，越接近，子弹的速度就越快，没有十足的把握。而且要是对方打个时间差，来个相互换家那小玲就要遭殃了。
思前想后，里奇决定，赌一把。
“小玲，等下你闭上眼睛待在这里，除非我叫你，不然无论发生任何事情，你都不能睁开眼睛或是乱跑，知道了吗？”他让闫玲背靠着柱子坐下，双手搭在她肩上嘱咐道。
“我、我知道了。”小女孩乖乖闭上眼，弯翘的睫毛随着身体的颤栗抖动着。
里奇开始转动眼球。
< 折射投影 OFF—ON >
< 投影偏移设定：X-0 Y-0 Z-0 >
里奇的身影模糊了一下，此时蹲在原地的“里奇”仅仅是被折射在原地的投影而已了，视野中出现了折射投影的维持时间倒计时，30秒，29秒……
他站起身来，继续在辅助系统内操作。
< 锁定折射投影坐标 OFF—ON >
接着是从柱子后面走出来，一步，两步……然而他的投影并没有跟过来，而是诡异地在原地迈着步子。
他注视着狙击手所在的方向，聚焦过去，可以清楚看到趴伏在一处巨型广告牌上枪手，一支德拉贡诺夫正对着这里。
深呼吸，然后……
< 锁定折射投影坐标 ON—OFF >
紧接着快步向侧面一个小跳，被折射出来的投影跟着他的动作从立柱后面跳了出来。
他看到狙击手的步枪口闪过微弱的火光，配合着预测的弹道和着弹的时间，身子一歪，捂着左胸一个踉跄摔倒在地。
自己的份做完了，接下来就看对方怎么反应了。
他瞪着“死不瞑目”的眼睛，死死盯着远处的巨型广告牌。
对方没有动作，是在犹豫要不要再补一枪吗？还是在期待着小玲也从柱子后面傻傻地冒出来？
拜托！你还是不是男人？主要威胁已经“中弹倒地”了，这里只有个十几岁的小丫头，劳您大驾过来一趟吧！小玲她又不咬人！
里奇憋着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着，但是对方还是一动不动，犹如一尊石像。
难道是自己刚才的演技太烂了？那也应该赶紧补枪啊？
他都为对方感到着急，这特么也太有城府了吧？
视野里显示的折射投影维持时间只剩15秒了。一旦折射失效，那自己真实的位置就会暴露，而且还会让对方学到经验，知道自己手里的手牌。
很糟糕，但更糟糕的是，不听话的小玲忍不住睁开了眼睛。
“啊、啊！咦——呀！！”
她看着“理查的尸体”双手抱着头十指抓进头发里，两腿胡乱蹬踢着。
里奇用极大的定力压下想要起身过去按住她不让她乱动的欲望。他开始祈祷：大哥，我给你跪了，你动一动吧，你过来，我保证不打死你……
投影消失前的最后5秒，或许是里奇的祈祷，或许是看到柱子后面偶然露出的乱蹬的小脚，对方似乎觉得和一个被吓傻了的小女孩比耐心有点浪费时间，广告牌上人影终于动了。
他跪起身子，好像在收拾步枪上的瞄具。就在他背上步枪转身开始爬下梯子的时候，里奇的“尸体”扭曲了一下并以诡异的姿态向前移动了两米。
终于呼出一口气，里奇躺在地上，扭过头来对着五官哭成一团的小玲说。
“别哭了，还没死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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